《全唐诗》收有蔡京诗三首,其中有一首是关于南宁的,题为《假节邕交道由吴溪》。这是一首五言绝句:“停桡积水中,举目孤烟外。借问吴溪人,谁家有山卖。”大概是蔡京出使岭南之作。假节,也就是持节,古代使臣出行,持节作为凭证,故叫假节。邕交道,邕州至交趾的通道,当时交趾属中国,云南(南昭)却还不在中国的版图内。此诗虽寥寥二十字,然独立苍茫,叩问天地,气魄宏大,视野开阔,是颇能体现蔡京作为皇帝使臣巡视边邑那种奉旨出朝,地摇山摇,踌躇满志,心雄万夫的心情的。
我们知道,唐时邕州,尚是一个用簕竹作藩篱,连城墙都没有的边鄙小邑,是蔡京一眼看出它的战略地位,向朝廷提出,将岭南道分为岭南东道和岭南西道,并且将岭南西道的节度使官署设在邕州。我认为,这不仅是广东、广西行政区域之始,也是南宁作为南疆重镇之始。史载:唐朝初年,武将行军称总管,本道称为都督。永徽(年号)以后,都督带使持节的称节度使,不带节的不称。景云二年,贺拔延为涼州都督,充河西节度使,自此有节度使的名号。节度使封郡王,掌总军旅、专诛杀。其初,仅在边疆设定,天宝初年,置安西都十方节度使,以后才遍设国内。节度使统管一道或数州,军事、民政、用人、理财,皆得自主。安史之乱,地方武将,亦往往署节度使名号,自置官属;大者连州数十,小者尤兼三四,父死子继。号为留后,也称藩镇。宋朝节度使则是虚衔。辽金还设此官,到元朝才废弃不再设置。
蔡京是第一任岭南西道节度使。自此之后,邕州地位不断上升,交趾脱离中国版图之后,“筹边”(谋划边疆防务和外交事务)更成为南宁府的第一要务。明朝许天赐出使安南,登上南宁镇江门,感叹:“天荒日暮堪惆怅,莫上筹边百尺楼!”清代大学士鄂尔泰向朝廷上疏时称:“南宁府,南控交趾,东瞰浔梧,西接思天,北卫桂柳,为粤省要枢。”民国初年,陆荣廷把广西省会从桂林迁来南宁,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把南宁定位广西首府。南宁历来都作为军事重镇,战略要地的地位不可动摇。这一切说明,蔡京军事战略家的眼光是独到的。
当然,蔡京设立惨无人道的炮烙酷刑,伤天害理,天怒人怨,最后被军士驱逐,也是罪有应得。宋代计有功《唐诗纪事》卷四十九蔡京条在提到《假节邕交道由吴溪》一诗时说,当时他“彷徨久之”,后来他便坏在这次岭南西道节度使的任上。“借问吴溪人,谁家有山卖”,这是不好的“兆头”。
《全唐诗》另收有张顶诗一首,是有关蔡京的。张是抚州(今江西临川)人,他的诗是《献蔡京》,题解道:“蔡京到抚州,州有放生池,京禁鱼罟。顶乘小舟垂钓,京捕之,因献此诗。”诗云:“抛却长竿卷却丝,手持蓑笠献新诗。临川太守清如镜,不是渔人下钓时。”此诗可见蔡京的政风。蔡京非常聪明能干,目光如炬,令狐楚令狐淘父子、诗人刘禹锡都十分赏识他。然而他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施商纣王之酷刑,惨无人道,开历史倒车,只能落得被历史唾弃的下场。
作诗三首:
咏子规
唐·蔡京
千年冤魄化为禽,永逐悲风叫远林。
愁血滴花春艳死,月明飘浪冷光沈。
凝成紫塞风前泪,惊破红楼梦里心。
肠断楚词归不得,剑门迢遰蜀江深。
假节邕交道由吴溪
唐·蔡京
停桡横水中,举目孤烟外。
借问吴溪人,谁家有山卖。
责商山四皓
唐·蔡京
秦末家家思逐鹿,商山四皓独忘机。
如何鬓发霜相似,更出深山定是非。
(蔡春萍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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