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是东汉时期著名的经学家、历史学家、文学家、书法家、音乐家和政治家,是我国历史上少有的大学问家。
公元133年,蔡邕(字伯喈)出生于开封陈留郡。那是一个政治极其黑暗的年代,宦官和外戚争夺权力,交替执政,社会动荡不安。蔡邕家庭条件非常优越,祖上曾有人做过高官,也有闲居山林的隐士,受他们的影响,蔡邕思想上不仅有儒家入世的情怀,也有道家保身之哲学。青年时代便以博学能文而闻名遐迩,成年后隐居书斋,埋头苦读,与世无争,成为旷世逸才的一代鸿儒。
蔡邕二十六岁时,宦官专权。他因“妙操音律善擅鼓琴”而被征召入京,令他感到奇耻大辱,不愿与恶人为伍。但他明白,如果惹怒当朝权贵,顷刻间会大难临头。在无法推辞的情况下,他只得徘徊前行,途中费尽心机思索不赴京城的理由。幸好走到偃师时突遇大雨,便谎称生病返回家中,闭门苦读,练字习文,吟诗作赋。直到三十七岁时,政局逐渐平稳,蔡邕这次以大才高名步入仕途。最初为司徒桥玄属下的一个小官儿,出任河平长,召拜郎中,后来逐渐升任议郎,议郎的职责是对时政提出建议。蔡邕为人诚实,性格耿直刚强,敢于直言进谏。他不计个人安危,上书《对诏问灾异八事》,披露时政得失,谴责宦官乱政,揭露奸佞为非作歹祸国殃民的罪行。由于皇帝昏庸,被宦官蒙蔽,蔡邕很快遭到排挤、诬陷、蒙冤入狱,全家人被流放到朔方郡,途中被追杀,多次险遭毒手。第二年虽逢皇帝大赦,但他深知宦官不会放过自己,无奈逃往江南,开始了长达十二年的流亡生涯。在亡命江湖的那些年中,蔡邕虽然饱受颠沛流离之苦,但却是他在文学艺术方面的黄金时期。
公元189年,汉灵帝去世。镇守边陲的重臣董卓,趁机率军进入京城,废掉汉少帝,拥立汉献帝,独揽朝中大权。为了笼络人心,他决定启用读书人,希望借助贤士重振天下。蔡邕的盛名和才气董卓早有所闻,立即派人征召他进京为官。蔡邕浪迹江湖十多年,深知官场险恶,不愿出仕,便以有病在身,婉言谢绝。董卓知道后大怒,骂道:“我力能族人,蔡邕遂偃蹇者,不旋踵矣”。无奈,蔡邕只好就任。董卓非常赏识蔡邕的才能,一月三迁官职,历任侍御史、侍书御史、尚书、左中郎将等职,封高阳乡侯,世称“蔡中郎”。
董卓虽是一介凶残的武夫,但对蔡邕十分信任,采纳了他提出的许多好的建议。有一次,董卓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废除汉少帝,在场官员大多敢怒不敢言,只有尚书卢植提出反对意见。董卓大怒,立即下令将卢植推出斩首。后经蔡邕极力劝阻,卢植才免于一死。
后来,董卓被大臣王允联合吕布诛杀,暴尸街头。董卓是乱臣贼子,死有余辜。但他毕竟对蔡邕厚爱有加,也曾经倾心相待。蔡邕也是性情中人,“闻卓死,有叹息之音。”这是蔡邕的真情流露,也在情理之中。然而,刚烈暴躁的王允为之大怒,以“怀其私遇,以忘大节”为由,把蔡邕投入廷尉大狱,并处死在狱中。蔡邕曾苦苦哀求,希望能改为“黥首刖足”(在脸上刺上判决文字和砍下小腿)之刑,以留下性命,写完耗费了半生心血的《汉史》。当时好多大臣也为之求情,但王允仍是刚愎自用,六十岁的旷世奇才蔡邕在狱中含冤而死,群臣和士人没有不为他哭泣的。兖州、陈留郡间都画蔡邕的像来纪念他,他那部未完成的《汉史》也在不久的战乱中湮没无存,成为历史的遗憾。
千年之后,鲁迅在评论蔡邕时说:“蔡伯喈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吊客,他敢于对国人都说该杀的董卓表示哀悼之情,这种敢于逆众人之口的勇气,正是世人所缺乏的。”
蔡邕擅长书法,以隶书著称,他的书法结构严整,达到了汉代书法的最高境界。蔡邕第一次到京城后,被派往东观校书,在校书过程中,他发现社会上许多儒家经典在流传中多有谬误,恐贻误后学者。蔡邕等人联合上书,奏求正定《六经》,得到了汉灵帝批准。他亲自把校定好的经书书丹上碑,多达四十六块,让工匠镌刻后立于太学门外,作为范本,这就是著名的《熹平石经》。碑立好后,每天前来学习者乘坐的车子有千余辆,把太学门外的街道都塞满了,大家不但在这里抄写经文,还欣赏和临摹蔡邕精彩的书法。《熹平石经》作为标准隶书是东汉时期隶书艺术集大成者,也是隶书的巅峰之作,后世的隶书艺术也无法达到东汉隶书的艺术水平。
相传“飞白书”也是蔡邕创造的一种书体。汉灵帝时修建鸿都门,蔡邕看见工匠用垩帚刷粉墙壁,很受启发,从中悟到一种力度和美感,创造出风格独特的“飞白”书体。这种书体,是用枯笔写成,其线条若连若断,丝丝露白,给人以飞动之感,极具风骨,受到世人推崇,对后世影响很大。他对书法理论也很有研究,撰写的《篆势》《笔论》和《九势》是我国问世较早的书法评论著作,是汉代书法理论的集大成者,在书法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蔡邕无愧于我国书法史上第一人。
蔡邕爱好音乐,通晓音律,擅长抚琴。他对古琴很有研究,在古琴的选材、制作、调音等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有一天,蔡邕坐在房里抚琴长叹,抒发自己壮志难酬,反遭破害的悲愤及对前途渺茫的惆怅。忽听隔壁灶间传出的清脆爆裂声,他心中一惊,立即跑去伸手把那块刚被塞进灶膛的桐木拽了出来,好在抢救及时,桐木还很完整。蔡邕就将它精雕细刻,做成了一把古琴,这把琴音色美妙绝伦,盖世无双,是世间罕有的珍宝。因为琴尾被烧焦,所以人们把它叫做“焦尾琴”。据说蔡邕遇害后,焦尾琴保存在皇家内库之中。齐明帝在位时,古琴高手王仲雄用“焦尾琴”连续弹奏了五天,并即兴创作了《懊恼曲》献给明帝。后传至南唐中主李璟手中,他曾赠与大周后。李煜死后归宋室所有。明朝昆山人王逢年还曾收藏过这把古琴,再后就不知所终了。
蔡邕虽落魄他乡,穷困潦倒,但却写出了流传后世的诗赋文章,成为汉代最后一位辞赋大家。其代表作《述行赋》,短小精悍,感情沉痛,批判深刻,情辞俱佳,是汉末抒情小赋的力作。《青衣赋》用以表现男女情爱,风格大胆而直率,感人至深。他用自身的经历写出了《翠鸟诗》,以寓言的形式,反映出乱世文人恐慌不安的心态。他的《琴歌》,以对古琴神韵的描绘,抒发自己淡泊明志,超凡脱俗的独立人格。他在《饮马长城窟行》中写道:“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一直流传至今,成为千古咏诵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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