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九年(1670年)庚戌科状元,乃浙江德清人氏蔡启僔。蔡启僔是个典型的官二代。他的父亲做过明朝的副部级高干(吏部侍郎),所以他自小就跟着父亲在京城居住。虽为官二代,但蔡启僔并不纨绔。他整日素食布衣,生活非常勤俭朴素,从不炫富摆阔。这在当时的高干子弟之中,属于比较罕见的那种。在少年时代,蔡启僔就有热爱学习的好习惯,“手不离简编,口不绝吟哦,其攻苦异常”,走到哪学到哪,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对于一些有用的书籍,有心的蔡启僔都用小楷工工整整地抄录下来。他这样做,倒不是为了省钱低碳,而是认为这样做,对于加深学习内容的理解和记忆,有着很大的帮助作用。蔡启僔的老爸在为大明政府服务的时候,曾经负责过新科进士庆祝宴会的组织操办工作。为了启发教育儿子,为他树立学习赶超的榜样,蔡老爸便常常带蔡启僔去旁观宴会盛况。这一招还真起作用,进士宴会那盛大的场面群贤云集的气派,使少年蔡启僔深受震撼,从而早早就立下了刻苦攻读,将来一定跻身其中的宏伟志向。
可见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启发式教育比简单粗暴的体罚责骂,效果要好得多。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蔡启僔终于一举成名天下知。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个五十一岁的小老头了。虽说攻读赶考的时间长了一些,但人家毕竟还是成功了。中国古代科举史上,有个比较有名的“查名”公案。有人把这故事安在了明代万历年间状元杨守勤身上,也有人把它放到了蔡启僔的头上。传说嘛,放在谁身上都是无所谓的,不必太较真。笔者在《大明状元》一书关于杨守勤的篇章中,已经介绍过这段有趣的故事,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刚刚中了状元,蔡启僔和几个同级进士就被召进皇宫,同康熙皇帝进行座谈交流。蔡启僔的才学见解,深受这位少年皇帝的赞赏。皇帝一高兴,当场就聘任他为自己的辅导老师兼随身文字秘书(日讲起居注官)。按照惯例,新科状元一般要在翰林院实习考察一段时间,才能被安排做这样的工作。在清代,刚考上状元就获此待遇的,蔡启僔为第一人。这应该是比较光荣的一件事情了,大家一时议论纷纷,羡慕得不得了。考上状元两年之后,蔡启僔与顺治年间状元徐元文的哥哥、同探花徐乾学一起,被选派担任顺天乡试,也就是京师乡试考官王工作中蔡启僔秉公办事,唯才是举,不拘一格地选拔具有真才实学之士。本次乡试所录取的举人,人才济济,日后出了很多重臣名士。以至于后来有人评价说,此次乡试“得人最盛”。这次多试过后不久,蔡启僔“因小过,时遭吏议”,便引咎辞职回家了。至于这“小过”究竟是啥,史料记载语焉不详,估计与科举有关,但绝不是徇私舞弊。他在当考官的时候,锐意改革,革除时弊,不可能不得罪人。同时,这样做必然有不按老规矩办事之处,很容易让别有用心的人抓住小辫子。回家不久,蔡启僔的老母亲去世了。为老母亲守孝之后,他一度又回到北京上班,并得到提拔重用,担任了詹事府的右春坊右赞善。詹事府这个单位是管理太子府事务的机构,在培养皇帝接班人方面发挥着很重要的作用,在乾隆之前比较受皇帝重视。
雍正以后不立太子,这个部门才逐渐无事可做,成了空壳。大约是经年累月的坎坷科举经历、官场的勾心斗角,使蔡启僔耗尽了心神精力,他也跟自己的状元学兄严我斯、缪形一样,看透了“是非成败转头空”的宦海沉浮。回京上班没几年,他就以自己的脚有毛病为由,再度请假回家修养去了。他这一去,再也不曾重返官场。回到家乡之后,蔡启僔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乡居生活。在乡间,他一身轻松地每天写写诗、绘绘画、下下棋什么的,日子过得好不逍遥自在。在古代,科举之人很看重师生名分。
对于考生来说,一朝为考官,终生称尊师。当蔡启傅在顺天乡试中录取的考生们成了气候以后,他们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位恩师纷纷劝说自己的老师再度出山,更好地为政府和民众服务。有人还自告奋勇地表示,可以积极为老师斡旋推荐。对官场、对人生已经彻底看透的蔡启佯,丝毫不为众人劝说所动。他笑着对劝解者说:“如今天下太平,想为政府和民众服个大务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所以说,像我这个样的出不出去工作无碍大局。不妨留下一两个在山林之间,权当是盛世之中的花絮点缀吧。”六十四岁那年,蔡启僔病逝于家中。
蔡启傅有两个同级进士同学比较有名,一个是名列“顺康四大家”之一的著名学者李光地,位列本科二甲二名;另一个是著名画家王原祁,位列本科二甲二十名。大文豪王渔洋(王士禛)的另一个哥哥王士祜,也是本科进士,位列二甲十名。蔡启僔有个侄子也挺牛,此人名叫蔡升元,是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壬戌科状元获得者。关于他的事迹,笔者后面还要专门予以介绍。在清代,像蔡氏叔侄状元这类的科举佳话,比明代还要多,且容在下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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