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洞庭西山有东蔡、西蔡两古村落,和中间隔着的秦家堡古村落(南宋理宗驸马秦仪隐居地)一样,被称南宋时“皇亲国戚隐居的地方”。以蔡姓命名的东蔡、西蔡和一个人有关,那就是两宋时的秘书郎蔡源,他的两个儿子先后迁居这里,但蔡源本人却从未到过西山。
蔡源究竟一个什么样的人?《新蔡县志》等记载了蔡源的家世背景:蔡源(?—1132年),字济夫,号世洪,河南新蔡人,系周文王第五子蔡叔度后裔,东汉丞相蔡淑二十一世孙。北宋真宗时其曾伯父蔡齐中状元,后在仁宗时任参知政事;后来其曾祖蔡雍徒居新蔡县;祖父蔡清之曾任吏部尚书;其父蔡伯亨(字巨源)、兄蔡滵均隐居未仕。
搏取进士,致仕秘书郎
蔡源少年时聪颖卓识,才学过人。据记载,蔡源于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年)参加科考时,因奸党李清臣、杨畏作祟而落榜。但他受挫后仍不气馁,闭门苦读十年后,于宋徽宗朝崇宁二年(1103年)考中进士。赵佶赞赏蔡源严谨治学的精神,特许配宗室长公主于他(宋哲宗之女朝长公主)。政和年间(1111~1117年)任秘书郎(掌集贤院、史馆、昭文馆及秘阁图籍)、直焕章阁学士(保管皇帝御制品)。蔡源于任内潜心研究儒家典籍,笔耕不辍,多有建树而颇得声望。
护驾南渡,携家迁杭州
1126年,金兵攻占汴京(开封)后不久,徽、钦二帝被掳北上五国城。靖康之变的危难之际,蔡源携家眷随康王赵构(徽宗第九子)护驾南渡,最终到达杭州,安家于涌金门外。身心疲乏的他竭力帮赵构撑持东南局面。1127年(建炎元年),南宋建立,赵构在临安(杭州)即高宗位。蔡源把在杭的居所起名“积翠轩”,以往所写的文稿在南下途中散失殆尽,令蔡源痛心不已,发誓死后要葬在丢失文稿的地方。面对国土破碎更是百感交集。在帮赵构建新政权的过程中不辞辛劳,此时已在朝中被尊称秘书公。友人在拜访时替他画了像,蔡源在《自题小像》中写道:“靖康以前,我不能维护国运,而致圣驾之南迁;靖康之后,我不能恢复中原,而致帝业之偏安。徒怀忠而郁郁,空对影而自怜。”病体每况愈下的他表达了愁闷的心情和自责的心声!
临终嘱咐,抒家国情怀
绍兴二年(1132年),蔡源积劳成疾,终于一病不起。临终前对三个儿子维孟、继孟、承孟谆谆嘱咐:“吾宗世受宋恩。汝能恢复中原则仕,否则免颜立朝。”又说:“余先世居汴(指中原),汴有三蔡,上蔡、新蔡、下蔡。余祖居蔡州新蔡。”告示子孙不忘蔡氏祖籍生养之地。蔡源含恨而终后,葬于涌金门外玉泉池畔。他的三个儿子皆郡主赵夫人所生。三子谨遵父命,后来辞官归隐。与蔡源同朝的主战派大臣张浚(1097~1164)得悉蔡源故去,挽写《秘书公赞》:“伟哉夫子,巍乎秘书,仲侯遗胤,天挺神姿,股肱元良,扈驾南驰,子孙绳蛰,繁衍吴越,永世佩德,念兹在兹。”张浚以溢美之词表达了对蔡源这位老友的怀念之情。
大儿奉母,迁居西蔡里
绍兴12年(1142年),即蔡源去世十年后,其长子维孟奉母由杭州迁居太湖中的西山岛。之前维孟已悉北宋时朱勔曾为宋徽宗寻觅花石纲(太湖石)到过西山。为寻找合适的迁居地,维孟从杭州经湖州水路到西山(旧称包山)勘察,见四面环水,来到春秋时吴王夫差与西施避暑赏月的缥缈峰南麓,选定依山傍水的消夏湾西作为定居地安顿其母亲,后称西蔡;已在吴兴(湖州)的次子继孟为方便看望母亲,在西蔡东面,“购宅于缥缈峰下”,定居东蔡;季子承孟因便于照看蔡源的陵墓而选杭州北面的德清定居。蔡源三子均找到了新的栖身之地。维孟本想次年将其父的灵柩迁西山归葬,不想一年后维孟因病离世,没有实现其父母合葬的愿望。其母赵氏郡主病亡后葬在西蔡的北邙坞。维孟之墓也葬在其母旁边。
三宗子孙,聚江南大族
北宋建炎年间因战乱造成中原人口的大规模迁徒。蔡源举家南迁江南,其家族的三宗支脉中,一是长子维孟,为迁居西山先祖。据记载,维孟有三子日祈、日新、小秀(日斯),“爱日堂”为西蔡蔡氏的一支系。后日祈一支迁无锡、常州等地。迁宿迁后裔的蔡氏宗谱尊“西山堂”为源;二是次子继孟即东蔡的一支,继孟十五世孙梓、楫于明中叶时迁湖南湘潭。清代时有后裔在湖南经商后回东蔡建“春熙堂”;三是在德清的季子承孟一支,生子日沂,迁德清上柏。清康熙年间,后嗣蔡启僔、蔡升元叔侄两人先后考中状元。
以上枚举,可谓三宗子孙“不可胜记”。两宋以来,一个蔡氏家族在千余年的绵延繁衍中开枝散叶,已在江南地区渐成大姓。
寻根追祖,载蔡氏人文
蔡源家族从中原到杭州,再辗转定居西山、德清两地的同时也留下了蔡氏的历史文脉。
一是蔡氏谱牒文化。如清乾隆年间修撰的《吴县包山蔡氏宗谱》、《吴县洞庭东蔡蔡氏宗谱》及《德清蔡氏宗谱》分别记载了蔡源家族三支宗亲的源流。近年有新修撰的西山《蔡氏宗谱》,记载了西蔡“爱日堂”部分分支的延续。
二是蔡氏宗祠文化。在西山东蔡、西蔡及德清均建有蔡氏祠堂。西山蔡氏先祖在西蔡西首建起的规模宏大的蔡家祠堂尤为著名,历经岁月。该宗祠沿地势斜坡拾级而上,最里面一进间则供奉了历代祖宗牌位。可惜在文革时被毁而荡然无存。清代礼部尚书韩菼曾为蔡氏宗祠撰写《蔡氏祠堂碑记》,其中写道:“吴有两洞庭,山峙具区中,而西山缥缈峰为七十二峰长。峰之阳蔡氏居焉。山中皆聚族而居,友渔樵,乐林圃,俗尚淳朴,有上古风。蔡氏子姓尤读书敦行。故群推蔡氏为人宗。自建炎迄今历六百年家声不坠。”这是一篇赞誉蔡氏家族的人文历史资料。
三是蔡氏的南渡文化。西山岛位于太湖中,环水离陆,相对安全偏僻,因而在战乱中成了北方名门望族、达官贵人逃离中原避乱西山的所在,其中以徐、陆、沈、蔡、蒋、马、屠、劳为南渡八大宗族。他们与当地人融合,在一起开发建设西山,而蔡氏则是最具代表性的南渡氏族,与其他氏族一起,在消夏湾耕种经营,遵从孔孟教育,体现了一种隐逸文化。特别在明清期间,西山蔡氏的文化名人如蔡羽、蔡旅平等留下了不少关于西山的作品。最称道的是,早期蔡氏就离开西山,出外经商。一直到后来,西山的诸多氏族离开弹丸之地的西山去开拓发展,获得著名“洞庭商帮”的美誉。
对西山蔡氏的寻根热持续不断。从西山迁徙到各地的蔡姓后裔一直有回来祭祖扫墓及认祖归宗,以表达对蔡氏先人的缅怀和尊崇。
蔡源作为两宋时期的历史人物早已堙没在历史长河里,但说起南迁江南的始祖蔡源很值得一提。明代西山东蔡籍文学家蔡羽的好友文徵明,在偶见《河南始祖开支蔡氏通谱》及蔡源遗像后题诗赞曰:“忠贞耿耿,存亡一心。义奉今古,浩气乾坤。丘园嘉逐,自娱典坟。节概山岳,富贵浮云。我瞻遗像,千载犹生。”对友人先祖蔡源的一生作了最好的评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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