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阅读的偶然,我的案头竟摆着两本关于花边方面的书。一本是上个世纪1954年版的《美术花边集》,书中收录了中国和前苏联美术家创作的三千余条经典花边图案。另一本便是蔡楚标先生将要出版的文学作品《花边集》样稿。
轻轻拂开简易设计的《花边集》封面,细品目录中数十篇作品的标题,竟然全是先生为各类报刊杂志撰写的发刊词、卷首语和替文朋诗友们写下的序、跋以及相关文评之类的作品,难怪先生取了一个并不怎么哗众取宠的书名。
花边,是一种装饰和点缀,起着烘然托物的作用,对于自身似是并没有关乎痛痒的意义。先生的一生就是这样的,他有滋有味地做着花边和绿叶。
先生早年从事教育工作,从一个普通的教书匠做到地级市的教育局长,除了桃李满东江外,他更是在“一片江山都姓韩”的潮汕地区,平添了几分侠气和豪放:在“一自坡公谪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的客家地区,先生的侠气与豪放又和包容与博爱融于一身。如果说苏轼和韩愈使先生文气十足的话,那么,潮汕与客家人的优秀血脉铸就了先生难能可贵的人格魅力。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在先生引吭高歌声中,汕尾市建市后的首份市级报纸——《红海潮》的创刊词:海风阵阵,那足开放的螺号/波涛滚滚,那是改革的浪潮/碧水蓝天开辟了广阔的天地/灯塔光辉照亮了奋进的航道/啊!终于澎湖了,光荣的红海湾/终于奔腾了,沉默的红海潮……
1991年6月,汕尾诗词学会成立,先生又众望所归的担任学会会长,并兼任《汕尾诗词》杂志的主编。
风吹碧海彩云开,百里诗朋踏浪来。
老骥逢时抒暮志,雏鹰得意唱中怀。
唐风宋韵滋生气,古律新声显俊才。
今日词丛一点绿,他年春风满凤山台。
一首明快的七律创刊词,向世人传递着一个全新的讯息:“《汕尾诗词》经过十月怀胎,终于‘一朝分娩’了。”
1994年12月,先生卸下汕尾市教育局长和作协主席的光环,回到曾经工作过的惠州任市委党史办公室副主任。在历史的面孔、现实的眼光、改革的思维、开放的情怀“廿字方针”的原则下,先生又充满豪情地写下了“历史的长河曾掀动多少激越的世纪风,时代激流又涌起奔腾不息的东江潮……”的创刊词,从而鸣响了《东江潮》的号角。
伴随着《东江潮》激越的鼓点,在彭长明先生的引荐下,我因此走进了《东江潮》杂志,从此便和先生有了非笔墨可以形容的莫逆之交。
在先生的身边,我欣赏着由他和刘汉升编剧,由中央电视剧制作中心摄制的《澎湖怒潮》和潇湘电影制版厂拍摄的《天蛇》,从先生的《白宫轶事》、《铁骨丹心》、《云巢构想和深惠发展》、《岁月新声》、《教改成功之路》、《拓荒者的足迹》等多部著作中,我感悟着创作的奥妙和乐趣。
在我的心灵深处,我始终感到先生从来都是“春来谁作韶华主,总领群芳是牡丹”。在我人生文化圈的至爱亲朋中,先生更为“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宋欧阳修《洛阳牡丹图》)。先生以“花边”自诩,这使我联想起烹饪界中掌大勺的并不是技艺顶尖之人,而为掌勺人之配菜者才是真正的大师。难怪先生钟爱花边了。
汕尾市有一所小学出了本《新人摇篮》的小集子,时任汕尾教育局长的先生欣然为其作序;一名普通的中学老师编了本书叫《容易读错的字》,作者请局长为其作序,先生二话没说;碣石镇有个少年书法班将其作品编辑成《墨海弄潮看少年》的集子,先生在序的结尾处写道:“本书留存于世,是今人与后人鉴赏,研讨书法艺术的珍本之一,它的出版,无疑是一个有识之举”。足见先生对孩子们的肯定和关怀;
有位退休的老记者写了一部长篇小说,便通过打电话请先生为其写序,先生一口气洋洋洒洒地写下了近八千字;先生的一位老同事的第三部诗集脱稿了,便风尘尘仆仆来惠州请先生写跋,先生在跋中写道:“出版前,必多先生两次带诗稿到惠州找我,请我帮他修改,编辑,定名。本来,我编撰史书的任务很重,手头上又有许多文朋诗友所托的诗集文稿正在整理编辑,真的没有什么时间。但是,面对一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老同事,面对一位诗歌事业执著追求的老同行,我十分感动,而且十分钦佩……”先生在受感动的同时,也感动着作者。他从繁忙的事务中,为《情满人间》的跋落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先生类似的故事很多,无论是在潮汕地区,还是在客家地区,从紫金到河源,又从海陆丰到惠州,他创办了十多种报刊杂志,写下了许许多多的创刊词和卷首语;他在自己出版着一部又一部新作的时候,又总是乐此不疲地为文朋诗友们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序、跋;无论是声望蜚然的大家,还是默默无名的小辈,他都会为他们写下赏析和鼓励的文评。
人说文品即人品,通过先生的文品,我们其实已经感受到了先生待人的炽热和真诚。如果说植物界当数玫瑰,牡丹,月季和蔷薇为花之魁首的话,那么即然为花,花儿们便都想成为花王,谁又甘愿做小草?然却又有梅、兰、竹、菊四君子。在芸芸众生中,时下流行着“宁做鸡头不当凤尾”的民谚,连八百多年前的易安居士都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况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先生偏偏就喜欢当花边君子,大有“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护花使者情怀。
我在一本关于牡丹的摄影集中,看到了一幅名叫“丛中笑”的照片。我忽地感悟到:倘若没有花王之境界和魅力,花边自然也就没有丝毫的意义!先生能把花边编织得如此魅力四射,足见先生自身的功力了得,由此,我便读懂了“丛中笑”的牡丹。愿先生精心编织的花边,烘托月地哺育出更多鲜嫩美艳的文学之花。
花边下,情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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