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学奖作家刘亮程说:“一个地方的历史就像沉睡在地面的沙尘,一有风吹草动,它便会弥漫天空。历史并没有真正安静。我们每个人都不仅仅活在今天,也活在历史中。历史从来没有过去。”
今年7月,我若有穿越古今的灵魂就好了,我会在3000年前的古蔡国帝王面前侃侃而谈,给他指点治国方略,灌输众生平等理念,抹去人间占有、出卖和杀戮……
【1】
我相信仰望可以像浩瀚宇宙一样,在历史上堆出一个个小山堆,哪怕是前人磨灭得面目全非的卵石。
推开这扇时空之门,便是公元前1046年的上蔡。相对于河南数量众多古都来说,它只是璀璨银河中一颗不起眼小星星。五代十国时期的蔡国,是我国历史上著名古国之一, 上蔡境内至今还有蔡国都城遗址、蔡国宫殿群遗址等大批文物遗址星罗棋布,遍及全县,真是一个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宝地。
据《史记:管蔡世家》记载:“故都上蔡、再都新蔡,而改州来邑为下蔡。自西周初期立国,到战国中期灭亡,历时700年。”国都几经迁移,大多是被打不过被赶走的,要不然好端端的谁会搬家呀!人生何处无战场?看来生在帝王家,“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可不止南唐后主李煜一个人。
本以为“上蔡”是一幅华而不实装饰画,谁知竟是一幅年代久远古画,需要你去仔细琢磨,一点点挖掘。
上蔡街道宽阔,车少人稀,街头绿树成荫,一切都刚刚好。它像历史尘埃中走来的一位老者,步伐缓慢,每一举手都是故事,每一投足都是韵律,每一个表情都意味深长,让你忍不住去探究,去考古。
上蔡国遗址,没有阴风阵阵,没有断垣残壁,没有满目疮痍,只有草木丛生自在荣枯。所谓遗址,仅仅只是遗址。古蔡国留给上蔡县的,只是一个3000年风雨不改的名字,还有史书上寥寥几笔。一个地名,一旦嵌入历史,它就是不朽的。
我相信所有仰望都有期待。不惧怕光炽热和泪水温热,仿佛我是无尽时间里重来者,仿佛初次遇见的惊喜里包裹着之前无数次。从历史无尽虚空中,那些目光穿越重重暮霭,告诉我们真相。
真后悔我来得太晚了,错过了你风华绝代青春,错过了你锋芒毕露年代,只能沿着历史尘埃一点点地去追寻。走着走着,我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高大巍峨宫殿,器宇轩昂帝皇,峨冠博带大臣,激扬文字书生,千娇百媚宫妃——他们还在历史书页中存活,像生活在桃花源中一样悠然自得。
忽来一阵铿锵之声,四顾无人,细听是那些刻在土地上的文字,一笔一画,自身发出感叹。硝烟滚滚已经散去,所有伤痕都被历史尘埃抚平。
【2】
夕阳西下,中原落日雄浑壮阔。在广西,太阳只能落山,河南作为中原大地,太阳自然是落房,落车,落树,落电线,落远方——“太阳真谦逊啊,从不对你我的人间挑三拣四。”
蔡明园在上蔡县中心地带。东西南北4个门,所有路都通向蔡明园。仰望亚洲第一门——河南省上蔡县蔡明园公园南大门,建造在古蔡国宫殿建筑群遗址上。正门上方南面写“蔡明园”三个大字,由原国家政协副主席赵朴初先生亲题;正门上方北面“回头是岸”四个大字由著名高僧释明乘法师所题,这亚洲第一门是他出资建造的。我对佛法只有敬畏,没有研究,但能在故土留下一座可以媲美巴黎凯旋门宏伟建筑,可谓功莫大焉。
暮色四合,亚洲第一门台阶上,刚好有一个身着华服妙龄女子在拍照,在人群之中尤为引人注目。游人与风景,古朴与时尚,艳丽与庄重完美结合在一起,宛如一幅后现代画作。
穿过南天门,后面广场上有一个高大褐色巨鼎,走近一看,原来是仿照司母戊大方鼎建造的盛世方鼎,气势恢宏、纹饰美观,延续着上蔡浓厚文化底蕴。上面一个巨大篆体字,一时分辨不出是“胜”还是“腾”字,咨询了一位资深书法大咖,才知道是“腾”字,想必是寓意着“中华盛世,民族腾飞”吧。
蔡明园盛世大方鼎、南天门、玉琮石柱从北到南,遥相辉映,布局恢宏,成为上蔡县晚间最热闹娱乐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散步,游玩,拍照,跳舞,卖商品——
仰望天空,感受风,感受气味,努力缅怀,哪怕只是一瞬间的苍凉古意。
【3】
诗人说,最治愈人心的,便是这世间万千风景。驰骋于天地间,所有愤懑,都能被山水释怀;眉间褶皱,都能被清风抚平。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上蔡城柳树美,令人醉梦浮生。
垂柳叶簇簇,茂密而充满生机,在高温下面不改色。柳树美,不仅见证了古蔡国变迁,还见证了上蔡县新生。走在街道上,夏日浮躁变得渐渐清静,它们让街道更加富有诗意。
风动暗香浓,古城紫薇艳。紫薇是上蔡最诗意的一张名片,一树繁花让人恍然间回到了古蔡国。初识紫薇,源于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才知道紫薇不仅是格格,还是一种花名,宫廷花,象征富贵。当第一缕南风吹开枝头紫薇时,夏天脚步便在上蔡街头停驻。“可爱深红爱浅红”,伸手轻轻抚摸它的笑颜,指尖似触到了少女娇嫩脸庞,少女脸红了,指尖似也泛起了微微红意。
“一丝杨柳千丝恨,三分秋色二分休。”在上蔡,高楼大厦背景里,蔡明园南天门脚下,秦相李斯巨大雕像旁边,一排排高大柳树站得笔直,像身经百战老兵,斜阳洒落了满树韶光,从叶片罅隙里斜斜地透过,时光洒落,点染所有的记忆。紫薇娇美,柳条静默,扮靓了这座隐身市井之中的古国。一座城市与一种花,古老与崭新,沧桑与巨变,在光与影旋律中交融,流淌诗意,描摹浪漫,叙写淡淡哀愁。
不知道国内还有多少上蔡一样的古国?这里气候宜人、吃住不贵、街道干净、生活便利,古城里有多处文物遗址,周边有驻马店、华中、洛阳等名城,没有堵车,没有高楼密布。若是有时间,在这里待上十天半月,放慢脚步,徜徉街头,紫薇花和柳树相映成画,古风轻抚面庞。一个地方能让人记住三千年,这就是毫不掩饰的底气。
“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有些人,一眼万年;有些情,深植于心。柳树亦留树,柳青亦留情,风绕过我们不合时宜的热望。现代人功利和浮躁,在这里得到沉淀。
仰望星空,点亮棋盘,楚河汉界分明。过去已过去,未来还未来。回首来时路,胜负未定,执子在手,再来一局何妨。
作者简介:覃先艳,女,壮族,现供职于宜州区庆远镇中心小学,宜州区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喜欢阅读、旅游和写作。作品散见于《散文选刊》以及公众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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