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财富》公布的2017年全球最具影响力商界女性中,蔡佩君排名第45名,是台湾唯一列进排行榜的女企业家。年仅33岁时,她便接手了比自己大10岁的全球鞋业代工巨头——宝诚集团,一上任就显露出强悍作风,淘汰近百名“老臣”,把一大帮年轻幕僚拉上领导核心,因而被外界称为“铁血公主”。
▲宝诚集团执行长蔡佩君
宝成集团是全世界最大的制鞋厂,全世界60亿人口中,每5双鞋子就有一双出自宝成,每年为Nike、Adidas等客户生产上亿双鞋,同时也积极经营运动品牌,目前市值103亿港元。在全球有四十二万名员工,工厂遍及全世界,是台湾第二大制造业,仅次于鸿海。作为宝成第三代,蔡佩君能够出任集团执行长,其实是“共治传承”模式下的交班结果。
1、传承三代的接班路
宝成集团创办人蔡其瑞的父亲蔡裕元,祖籍福建漳州,早年在台湾鹿港,靠放工编织由兰草制成的大甲鞋帽起家。蔡其瑞,是兄弟中的老二,1969年接掌家族制鞋生意,和他的三弟蔡其建联手发展,至上世纪70年代,当时的宝成已是台湾岛内的“拖鞋大王”。
▲宝成集团第二代掌舵人蔡其瑞
1979年,是宝成创办十周年,蔡其瑞在鹿港建成了一家拥有万人员工的现代化大厂,吸引了国际品牌的关注,是Adidas(阿迪达斯)下了一份订单,从此走上全球制鞋代工帝国成长之路。
西进大陆,1988年在珠海办厂,后又在东莞高埗镇大面积办厂,起名“裕元工业”,也就是以蔡佩君祖父蔡裕元名字取名的。
位于东莞黄江镇的裕元工业园
从祖父、父亲及叔叔,到蔡佩君这里,家族生意已传承至第三代,如今的宝成集团,是全球最大制鞋代工厂,蔡佩君是这个集团执行长,事实上已担负接班之重任。
作为蔡其瑞的长女,蔡佩君出生于1979年,还在就学中就进入公司学习。2012年接任集团执行长之前,她一直以总裁特助、董事等身份任职,让她出任CEO,是父亲蔡其瑞与叔叔蔡其建等兄弟商议后而作出的传承决策。
直到2015年5月,36岁的蔡佩君才告别单身,与大她三岁的新郎谷有为一起走上婚姻殿堂。夫婿谷有为,是两蒋时代党国大老谷正纲的孙子,之前在德商网讯公司做跨国通讯科技。
▲谷有为(左)、蔡佩君(中)、蔡其瑞(右)合影
5年前的蔡佩君,在无预警的状况下,被父亲蔡其瑞直接宣布接下集团执行长一职,当时,她还以为“爸爸是在开玩笑”,让33岁年轻公主当如此大的家,这也足以看蔡其瑞的决断和魄力。
不过,宝成公主不负所望。接班后,当很多富二代名媛们还在睡美容觉时,她清晨五、六点钟起床收发e-mail,七、八点钟就进入公司,常常忙到晚上10点以后才下班。
作为年青一代接班,蔡佩君也碰到了常见的“成长式苦恼”:身为领军人物,头上却没有战功,很多老臣摆起老资格,一脸不屑地说:“我在这公司,她还没有出生呢”。为破除公司老臣“军头式”领导困局,为了世代传承,貌似温柔的宝成公主,开始了接班后铁面无私的“千日铁血改革”。
公主出手了!蔡佩君“大刀一挥”,两位老臣——郭泰佑与龚松烟被悄悄地调离原来职务。郭泰佑是一位资深高管,1996年就进入公司。“连郭泰佑都敢动?”宝成内部顿时弥漫着忐忑不安气氛,“谁是下一个郭泰佑呢?”
2016年6月,大伯之子蔡乃峰,就被劝退卸下宝成工业副董事长,直接退出公司董事会的决策圈,这是继三叔蔡其建“被劝退”宝成董事长后,又一起家族内部成员的重大人事变动。
为了决策层年轻化,年轻一代的宝成家族成员如蔡其建长子蔡明伦、妹妹蔡明洁开始进入了董事会。此外,家族三、四代成员也被委任为各事业体的部门高管。比如三代的蔡乃政(老五蔡其能长子),当上集团全球供应链管理总部副协理,第四代的蔡明伦、蔡有宜,也都有重要的管理位置。
在2012年6月的宝成股东会上,集团执行长蔡佩君首次以董事身份,带来蔡家接班梯队公开亮相。老一代的退出,家族新生力量的注入,让蔡氏家族新生代“共治”接班局面逐渐成形,由蔡佩君主导领军集团运营的态势,变得更加明朗化。
2、铁血改革的“后座力”
在蔡佩君“铁血”改革的路上,她尝到了人生的甜蜜,在这一时间,她经历了恋爱、结婚、生子、家族企业宝成的成长走俏。但在同一时间,蔡佩君也尝到了人生中最咬牙的艰辛,她经历了宝成成立40多年来最大风浪。
2014年4月,东莞厂首先出事了,因为宝成在社会保险金的投保额度问题,上万名的员工在厂区前大规模罢工,直到蔡佩君拍板,点头答应足额提列后事件方歇。可一个月后,越南厂又出事了,因越南排华暴动,工厂被迫停工。宝成被当成最具指标性的台商,大批工人怠工、抗争,围绕在厂区前不肯散去。
她借力使力,趁此时大刀阔斧整顿公司的军头文化,这些大军头在过往的年代,虽然曾经开疆闢土立下战功,助宝成一路茁壮成全球最大製鞋厂,但一刀两刃,却也给宝成留下就地分利的陈腐文化;她接班之后大刀一挥,砍了上百位经理人,但后继者如何安抚人心,整顿团队,才能及时接上早年军头们创下的成绩,也成了她最大的难题。
对于代工企业来说,产能、交单一旦停摆,那是难以承受的痛。美国《华尔街日报》一篇美国NIKE已将订单转移给其他厂的报导,让“宝成掉单了。”传言四起,引发连续发酵的骨牌效应,一时间,考验公主危机处理到了关键时刻。
这位年轻女企业掌门人的危机处理“第一课”,就是亲自跳上第一线,与客户沟通。一通通越洋电话打过去,开门见山就问:“你真的要抽单吗?”还好,对方的回答也很明快:“没有,我们正帮你发新闻稿澄清。”
除了人事和应对危机,公主干得最多的还是转型上的变革。她说,父亲一辈子做代工,就算做到全球最大,当了“鞋王”,可还是处处要“尊重”大品牌的“指导”。她的愿望就是把“宝成制造”变成“宝成服务”;于是,她开始在大陆自创零售网络“宝胜国际”,如今,其获利虽仅占集团3成,但也是代工王国转型的亮丽成绩,直接跳出代工,将自家品牌卖向全球。
2016年下半年,宝成集团旗下的宝胜国际爆发经营团队做假帐,踩到蔡佩君的诚信红线,不仅财务长陈国龙换人,就连执行长关赫德都请辞求去。当时有人说蔡佩君砍过头,但理解公主管理风格的人说,这就是她,没有灰色空间。
如果说,铁血是对她刚接班时大刀砍人的统称,那么持续改革才是她接班以来的职志。“我希望有一天能达到制鞋和零售一半一半,甚至有个梦想,宝胜比裕元大很多。”这是她在2016年接受《今周刊》独家专访时提到,她心中的宝成集团,是要将这家製鞋代工厂,翻转成从上游到下游、一条龙式的运动服务集团。
宝胜假帐事件后,她派身边两位爱将接手管理,金融业出身的吴邦治担任董事长稳定军心,工作狂李韶午担任总经理兼首席执行官,李韶午衔命之后就长驻中国,从电脑系统到整个营运模式,几乎全部翻过一番;在去年3月2日、疫情最严峻之际,李韶午看局势不对,即使风险难测,在中国一片封城之际,门市几乎大半关门歇业,他还是如期整装,飞往上海坐镇。
宝胜不只要卖运动鞋衣等商品,未来我们要卖所有的运动乐趣。人在上海,接受《今周刊》采访,李韶午侃侃而谈宝胜的转型之路,未来在宝胜的通路门市,可以吃到运动健身需要的健康餐饮,也可以办球星见面会;反倒是现在一般门市常见的Nike、adidas运动鞋、衣,消费者可以来店试穿、体验,但如果满意要消费,请消费者拿起手机,从线上下单。
去年4月,台湾新竹开出第一家新型门市Next Store,接下来,宝胜在中国6000多家直营门市、3000多家加盟门市,可能都要转型改造。宝胜的盘算是,这样一来,可以大幅削减零售业最害怕的成本库存问题,二来也可以降低长期以来被上游adidas等强势运动品牌的掌控,对外开拓更多的商机。
蔡佩君的改革之路,正从点到线,希望最后串成面,在风雨中匍匐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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