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在听到“鬼话”时,往往回以“你骗鬼啊?”来表达自己的明智。由此看来,人们认为鬼比人好骗。但是,我却有一个有趣的发现:人们崇拜的神不仅比人好骗,而且似乎比鬼更好骗。
传统节日腊八节是民间传说灶王爷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工作的出差日。中国是吃的国度,中国人的节日,最终大多归根结蒂到吃喝二字上:不仅老百姓要吃,甚至神也要吃,当然腊八节也概莫能外。
这一天,凡人要煮腊八粥,腌腊八蒜。灶王爷也会吃,吃人们抹在他嘴上的灶王糖。民谚有曰: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中国人敬重鬼神,但面对吃这一原则性问题上却也表现出罕见的坚决与强势“告诉你,这是有求于你才请你吃,给你吃灶王糖是要你上天言好事,你天天守在我家灶台边上把我家那些大事小情看个一清二楚,可别在向玉皇他老人家汇报我家情况时说出我家那些比灶台上的锅底还黑的事儿让我过不好年。”人们就这样怀着各自的小心思,把灶王糖涂到灶王爷的嘴上,想要糊住灶王爷的嘴。
在此我个人认为,官宦人家涂的糖总是比平民百姓涂的多,这倒不是说当官的有钱,出手阔绰,而是说他们做的让自己心虚的事太多,一旦灶王爷嘴巴一松说出一丝一缕就足以让玉皇大帝大发雷霆。然而让某些人窃喜的是,灶王糖果真发挥了作用,灶王爷也算办事:虽然天庭朝堂上发生的事我们作为凡人无从知晓,但是那些涂糖多的人家的年总是很好过,甚至天天像过年一般门庭若市,大吃大喝,喜笑颜开。而且从来也没人听说过玉皇大帝不相信灶王的话而又派锅碗瓢盆之类什么厨神来核实。
所以说,神很好骗:小神好收买,大神好瞒。那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灶王爷嘴甜就行,谁管别人有多少苦呢?!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鬼不是人所认为的那么好骗的。老话说的好: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阎王老子脸黑可是心赛明镜。所以下属也不敢造次。历代野史传说,很少听说过谁用一把青草塞住了牛头马面的嘴来骗过阎王爷而苟延残喘一阵子。
又多想了一点:是不是因为我们骗的是中国神所以一切才那么容易?恩格斯说过,每个民族崇拜的神都是那个民族人民的翻版,他们在语言,服饰,甚至发号施令方式上都惊人地一致。若如此,则中国神一定也有得过且过,为大局着想的优良传统,自己拿了实惠,又不惹玉帝不开心,这种好事可是西人所谓golden chance,傻子才会任它slip by。
所以说嘛,说神比鬼好骗不是毫无依据的。或者说,有充满所谓智慧的中国人在,我管你神人鬼或玉皇上帝想骗谁骗谁,骗得你乐乐呵呵,云里雾里,骗得上上下下齐开心。而我们就在骗与被骗中浑浑噩噩地活着,死去,还美其名曰繁衍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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